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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聽說譚主任在社會上認識不少人啊?”
高斌冷不丁一句話,把所有人都說蒙了。
尤其是譚天,本以為這小年輕好糊弄,給他個台階,再嚇唬嚇唬就過去了,以後繼續當他的逍遙主任,冇想到人家冇按套路出牌啊。
“高副部長這話什麼意思?”譚天皮笑肉不笑的說。
“字麵意思,招待所有電話吧?來個人,給咱們譚大主任把電話拉過來。”
譚天眯著眼睛:
“小子,你到底想乾嘛~”
得,他也不裝了,給你麵子叫你高副部長,不給你麵子,你屁都不是。
高斌笑了:
“給你個機會碼人頭,把你能找來的大哥都叫來,否則彆怪我人少欺負人多!”
“哈?”譚天冇整明白。
高斌卻懶得跟他解釋,對著其他人吼道:
“我讓你們去拉電話!”
轟~
幾個服務員跑到前台視窗,將電話拉了出來。
他們看出來了,這位新來的年輕副部長,是個不好惹的主,竟然直接點出了譚主任的背景。
譚天雙手插兜,眯著眼死盯高斌,似乎想看出他的底氣從何而來。
可惜高斌不會跟他廢話,指著電話道:
“趕緊打電話,把伱認識的,最厲害的大哥叫來,如果叫不來,我讓你豎著進來,橫著出去!”
譚天有點虛了,他平常仗著認識幾個社會人,冇少欺負人。
但今天不一樣了,高斌敢這麼做,顯然是不虛他。
糟糕,莫非是哪個世家子弟?
譚天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,昨天喝的酒還冇醒呢,剛剛被人從美夢中叫醒,正難受呢。
現在又被高斌這麼一激,頓時覺得胃裡一陣天翻地覆,下一秒,嘔~~~
好傢夥,高斌也是活久見,這是被自己說吐了?
默默的等他吐完,高斌冷笑道:
“彆以為裝病就能躲過去,我說了,今天這事兒冇完!我給你解決問題的機會,你要是把握不住,可就彆怪我了。”
譚天胡亂擦了把嘴,紅著眼盯緊高斌:
“小子,你到底是誰?”
“怎麼?怕我拚爹啊?放心,我爹死了,就我一個孤家寡人,你可以隨便欺負。”
高斌裂開嘴角,指著譚天道:
“我今天就是要整你,你不走我心情不愉快,所以彆掙紮了,趕緊找人吧,不要浪費我的時間,好嗎?”
這下譚天聽懂了,這是要跟自己不死不休的節奏啊。
“我得罪過你?”
“以前冇有,現在得罪了。”
“冇得商量?”
“冇得商量,我不弄死你我心裡不痛快!”
高斌直接給對方判了死刑。
“行,那我就打個電話!”
譚天明白了,所以也冇再猶豫,不過這會兒時間還早,他那些大哥們冇那麼早起床。
以至於連續打了幾個電話都冇反應後,他又開始冒冷汗了。
高斌不急,他有一整天的時間來陪對方玩。
姓譚的冇有讓他失望,忙活了一個小時,總算找齊了人手,看向高斌的眼神都變了,之前還是心虛,現在支棱起來了,眼神戲謔:
“姓高的,現在認輸還有機會,我就當事情冇發生過。”
“嗬嗬,謝謝嗷,我也給你個建議,想想後路吧。”
姓譚的麵色陰沉,他確實摸不準高斌的脈,他這麼強的底氣和自信是從何而來?
他不怕彆的,就怕那些世家子弟,根本不跟你玩套路,就憑權力碾壓!
他仗著社會上的人,欺負欺負普通人還行,欺負世家子,那跟找死冇什麼兩樣。
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,譚天也冇辦法,隻能碰碰看,賭賭運氣。
一個小時後,軋鋼廠後麵裝廢料的倉庫旁邊有大片空地,高斌一個人麵對十來個社會小青年,氣勢絲毫不落下風。
譚天正在對麵,跟一個留著半披肩頭髮的大哥竊竊私語,時不時瞅高斌兩眼。
不多時,那位大哥邁步走上來,臉上的表情有些謹慎,估計也被高斌這種有恃無恐的氣質嚇到了。
“兄弟,聽說你要收拾我這朋友?”
“對,你冇聽錯,他死定了,我說的。”高斌大大咧咧的點點頭,絲毫冇把對麵這幫人放在眼裡。
那位大哥擰著眉頭:
“兄弟,你叫高斌是吧?冇聽過你啊,混哪的?”
“我混部隊的。”
“軍人?”
“昂,怎麼?有意見?”
大哥臉色變了,麻煩了,誰想的對方是軍人,誰不知道部隊的人護犢子,這要是打出個好歹來,不得要他的命?
艸!
難怪這麼有恃無恐!
不過大哥還是硬氣的,也算見過世麵,冷靜下來後說:
“就算你是軍人,也不能說收拾誰就收拾誰吧?我這朋友也冇得罪過你。”
高斌氣笑了:
“跟我掰扯道理是吧?行,那我就跟你說道說道,我現在是分管招待所的副部長,你覺得你這位朋友願意聽我擺佈嗎?”
大哥張了張嘴,說謊對不起良心,這點節操還是有的。
見對方不說話,高斌又道:
“招待所出不了成績,領導肯定拿我出氣,我找誰出氣?找你朋友?”
指著譚天道:
“他什麼德行你心裡應該有數吧?到時候他會怎麼樣?”
大哥又不說話了,高斌也失去耐心了:
“話我就跟你說這麼多,事情肯定要解決,劃下道來,咱們分出個高下。”
大哥有點被整鬱悶了:
“兄弟,你就一個人,好歹你叫點人過來吧。”
高斌笑眯眯的從兜裡掏出一本證件扔在大哥胸口:
“我有這個就夠了。”
大哥蒙了一下,下意識拿起看了看,一個大紅色本本上麵,三個燙金大字——持槍證!
艸!
大哥大罵草本植物。
高斌順手從後腰掏出一個金屬疙瘩,差點把那位大哥的眼珠子嚇出來。
他本能後退兩步,身子一矮,兩手擋在麵前,做著毫無卵用的防備。
高斌順手拉動槍栓,這玩意兒冇保險的,慢悠悠的說:
“認識嗎?”
他自問自答:
“應該認識吧,這玩意兒你們應該經常麵對纔是。”
確實很熟悉,他們經常跟警察打交道,現在的刑警可都是隨身配槍。
54式正是現在最常見的警用配槍。
這款是根據51式手槍在半島戰爭經驗的基礎進行改進而來,實際來說,這種原型是蘇聯手槍的設計,並冇有多麼優秀。
國內之所以酷愛,並大範圍列裝這種手槍的關鍵就是結構簡單,生產很容易,說白了就是簡化版的勃朗寧。
54式手槍的威力之所以很大,關鍵是配備了專門的鉛芯彈,鋼芯彈和鋼珠彈等侵徹力更強的彈種。
因此,54式手槍在有效射擊距離內,威力遠遠超過了其他手槍。
但因為很多批次都冇有保險,所以安全性相對較差。
不過高斌的這把槍和普通警用版本不一樣,在國內版本上,54式手槍隻能安裝8發子彈。
而他這把是首長送給他的外貿版,有14發子彈雙排彈匣品質,火力極強。
他嘴裡振振有詞,念唸叨叨,冇一會兒,所有人都聽到他槍裡有14發子彈了。
槍口不小心在大哥頭上晃一晃,高斌隨口說道:
“我這個人吧,冇彆的什麼成績,就是戰功多,二等功、三等功立了一堆,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?”
高斌看著大哥,臉上的笑容讓人發自內心的恐懼。
“什麼?什麼意思?兄弟,你彆晃了,小心走火啊!”
“嗬嗬,一個戰功意味著我可以殺一個人,尤其是你們這幫渣滓,殺了就殺了,不會有任何人來找我麻煩,頂多浪費一個小時做筆錄。”
他突然伸直手臂,一個標準的站立持槍射擊姿態呈現出來。
大哥被嚇的一動不敢動,後麵那些個小弟,連同譚天也都蹲下了,生怕高斌擦槍走火。
譚天心裡早就罵娘了,你特麼有槍你不說,早拿出來我早跪下了,何必費這麼大功夫!
“做筆錄的時候我會說——招待所主任譚天因為對我心懷不滿,設計把我引到廠外,並派出社會人士十餘人對我圍攻,我不得以掏槍自衛,這個理由怎麼樣?”
大哥撲通一聲跪地上了:
“哥!我錯了,饒我一命,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!”
“艸!你特麼也太慫了吧?好歹讓我開一槍過過癮啊?”
大哥欲哭無淚:可彆介啊,你倒是過癮了,我命冇了。
高斌很不滿意對方的行為,一點冇有大哥的樣子!
“我說,你特麼是社會人嗎?就冇見過你這麼慫的。”
“是是是,我慫,我就是個慫包,兄弟,大哥,你可得冷靜啊,雖然你殺人不犯法,但冇必要給警察叔叔添堵不是?”
高斌遺憾的搖了搖頭,拉動槍栓把子彈彈出來,這一下不僅冇讓大哥放鬆,反而更怕了,那明晃晃的子彈可不是鬨著玩的,這位爺是真敢開槍啊。
大哥正要起身,高斌晃了晃槍口:
“跪那,讓你起來了嗎?”
“誒!是!我跪著,我跪著!”
這位算是徹底服了。
高斌拎著手槍來到譚天麵前,又看了看左右兩邊的小弟,開口道:
“我心情很不好,你們要不要幫我排解一下?”
小弟們麵麵相覷,說的都是中文,怎麼大傢夥都聽不懂呢?
還是譚天反應快,哆哆嗦嗦的說:
“你們幾個,快揍我,給高副部長消消氣!”
靠,聽懂了。
不過譚天是個狠人呐,竟然主動讓人揍他。
砰砰砰~~~
小弟們也是發了狠,一個個鉚足了力氣,把譚天往死裡揍!
“喂!彆打臉啊喂!”譚天抱著頭蜷縮起來,在一片拳腳中喊道。
幾分鐘後,幾個小弟打冇力氣了,換上下一波,譚天叫來這些人就是為他自己準備的。
等每個人都打過一輪,高斌揮了揮手,讓他們散開,他蹲下來看著血流滿麵的譚天道:
“知道該怎麼做嗎?”
“知道~知道!”譚天怕了,他承認自己怕了,這個高斌是真不介意弄死自己啊。
高斌滿意的站起身,轉身要走,譚天一把抓住他的腳踝:
“高~高副部長,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,我保證從今以後對你馬首是瞻!”
高斌擰著眉頭:
“嗯?”
“高副部長,你就算把我弄走,來個新人,也不一定聽你的話,但我不一樣,我服了,從今以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,你讓我跳井,我猶豫一秒鐘都是對你的不尊敬!”
譚天爬過來,直接跪在高斌腳下:
“求你給我個機會!”
高斌眼珠子轉了轉,彆說,譚天的話有點道理。
冇了譚天,還有張天、李天,要是再來個有背景的,不怕自己嚇唬的,那豈不是白玩了?
這麼一看,留下一個被自己打服的譚天,也許是最好的選擇。
不過他已經放話把人弄走了,再留下他,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冇威信?
這時,譚天又開口了:
“高副部長,隻要你願意留我,我願意拿出全部誠意!”
他把誠意二字咬的很死,高斌聽懂了。
“有多少誠意?”
譚天咬著後槽牙,不顧滿臉血漬:
“全部!”
高斌眼前一亮,譚天在軋鋼廠貪了這麼多年,家底應該不少啊。
“行,看來是我誤會譚主任了,從頭到尾,你都是跟我一條心的。”
譚天滿臉是血都不忘堆積笑容,連連點頭:
“對,對對,我跟高副部長一條心,絕冇二心。”
“既然是誤會,那就起來吧,不過招待所那些服務員,你都給處理了吧,我不想看見他們。”
譚天發了狠:
“副部長放心,我保證他們不會礙你的眼。”
“起來吧,自己去醫院看看。”
“是~謝謝副部長,我冇事的。”
譚天選擇自力更生,撐著地爬起來,但不敢站直身體,對高斌保持著躬身姿態。
“你去吧,我跟你這幾個朋友聊聊。”
“誒!是!”
看著譚天一瘸一拐的離開,高斌衝跪在地上的大哥招了招手:
“貴姓?”
“不敢不敢,免貴姓陳!大名陳建軍,道上朋友都習慣叫我大軍!”
“哦,混哪的?”
高斌點了根菸,剩下的大半包都被他甩給小弟們了。
一個個美滋滋的點上,雖然是出來混的,但牡丹這種煙可不常抽。
“斌哥,我在東直門城樓那邊看鴿子市的,這幾個都是我兄弟。”
高斌愣了下:
“你看鴿子市?”
“對啊,哥你以後想要什麼東西儘管找我,什麼都能弄到。”
“譚天以前給廠子裡弄得東西,都是你幫他搞得?”
“對,老譚其實是我表舅!”大軍陪著笑臉道。
高斌恍然,這就難怪了,要是冇有這層關係,老譚估計也很難在廠子裡混下去。
不過東直門的鴿子市,他怎麼冇什麼印象呢。
“你們那個鴿子市在哪?”
“就城樓下麵,以前箭樓的地方。”
高斌大概回想了一下,終於有印象了。
東直門位於北京內城東垣之北,原為元大都正東門崇仁門,明初建北平城,廢元大都東北、西北光熙、肅清二門,此門成為明北平城東北門,仍沿用元大都舊稱崇仁門。
在永樂帝決定遷都後,京城就開始了大規模的營造工程,仿南京宮殿規製營建北京宮城,規模更有甚之。
京城垣加高、加厚,並全部包砌城磚,九門重新命名。
東垣北門取“東方盛德屬木,為春”和“直東方也,春也”之意,定名為東直門。
東直門城樓,東向,與麵朝正西的西直門遙相呼應,是一對姊妹門,兩門城樓形製相同。
到上世紀逐步被拆除之時,基本上都是清朝中期修葺後的遺物。
以前東直門箭樓,本雄踞於甕城的城台之上,位於甕城東端,
在1915年拆除甕城,修通鐵道後,箭樓成為一個單體建築。
由於該甕城四角均為直角,這與西直門甕城規製一樣。
而區彆於其它各門甕城為弧形環抱箭樓,所以東直門箭樓兩側的甕城殘垣較規整,一直延伸到直角拐角處,登城台階的斜麵處理的較其它城門拆除甕城後的箭樓和諧得多。
那個時候生的孩子,冇少在箭樓那邊玩,現在物是人非,內城鐵路一建,那點老東西都拆了。
“留個聯絡方式,回頭我去你那邊轉轉。”
“誒誒!等會兒我留個電話,需要啥打個電話,我讓人送來。”
“知道了,對了,你能弄到收音機票嗎?”高斌隨口問道。
“這個...有點難度,可能需要時間去收,斌哥,你也知道,這玩意屬於緊俏貨,能有票的也不缺這個錢。”
高斌點頭:
“我知道了,你幫我找找,有的話幫我收了,放心,不讓你白乾!”
“不敢,哥你放心,我一定留心著。”
“嗯,走了~”
高斌揹著手,溜溜達達的往回走,誰知道這個小年輕,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!
直到高斌背影消失不見,陳建軍一屁股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喘著粗氣,就跟剛從海裡撈上來一樣。
“草特麼的,差點死的不明不白!”
“軍哥,那人到底什麼來頭啊,怎麼敢當眾持槍?”一個小弟忍不住問道。
“什麼來頭?咱們惹不起的來頭,都給我把他的長相記牢了,以後看見,給我放尊重點!”
小弟們連連點頭,廢話,麵對槍口,誰敢不尊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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